舞月樓

　　「轟！」「鏗鏗碰碰！」


　　從璟名的房間不時傳來武器碰撞的聲音，有時還會夾帶某東西爆裂的聲音，有時還會傳來叱喝聲，從孔武有力的聲音聽來，發出聲音的應該是個男的。


　　此時只見璟明兩眼直盯著電腦螢幕，雙手跟鍵盤彷彿是磁鐵般，正負相吸，飛快的在鍵盤上遊走。


　　正當璟明遊戲打的火熱之際，他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很不識相的響了起來，璟明心煩的拿起來看一下來電號碼。


　　同學甲？一定是要約我吃飯又希望我付錢的，去！不受理。任由它繼續響著。


　　過了一會手機再度響起。璟明壓著怒火看了來電號碼，是保憲？他打來做啥的？


　　這傢伙不是早就被土御門長老們招回去了？難道有啥勞子的鬼事？


　　心裡這麼想的璟明，不疑有他就按下通話鍵。


　　「璟明，我問你喔！你隻不知道不死鳥怎麼打？就是那張地圖的BOSS啊！我們被滅好幾次團了，你知道嗎！上次阿，我們#$%&……」


　　璟明直接按下通話結束鍵……並且把手機調到無聲無震動，繼續專心他的遊戲。


　　自從上次收服了白當式神，璟明每天無所事事。璟明並沒有把白留在自己身邊，依舊讓白回到自己的住處，需要時再另行招換就好，不然讓白住在家裡，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風波。


　　今天又吃下一隻BOSS，納悶的是，珀雅今天沒有上線，還滿意外的。那傢伙也是遊戲狂熱份子，每天幾乎都在線上。


　　不管他了，繼續玩我的。


　　正當璟明還沉迷在遊戲裡，璟明的房門突然出現一道人影，原來是珀雅藉著璟明開的通道來到他房間。


　　「璟明璟明璟明……」珀雅很慌張的叫道。


　　「三小啦？你是卡到陰喔？」璟明說完還拿出一道符，用手指在上面虛畫幾下，拿給珀雅並說「這張符拿去燒掉和著水喝了，收驚用的，沒事可以滾了。」說完便繼續專心他的遊戲。


　　珀雅拿過璟明遞過來的符紙，氣憤貼在璟名額頭上。


　　「聽我說完行不行！我有事要找你幫忙，你看這個。」說完便遞給璟明一張信紙。


　　「我不是殭屍……」璟明拿下貼在額頭的符紙，接過信紙，打開一看，上寫著「明天放學後在校園某顆樹下相見。」卻沒寫寄信人。


　　璟明無奈的看了珀雅一眼「挑戰書？」


　　珀雅垂下肩頭「你看過哪張挑戰書上會噴香水的……」真的是無語問蒼天……


　　璟明隻手拄著頭「有喔，通常女生寫的挑戰書上都會噴香水，男生拿到還以為是情書，開心的跑去赴約，結果都是非常悽慘的……」


　　「你少拿電視的劇情唬爛我……我又沒得罪哪個女生。」珀雅快瘋了。


　　你吃了不少人家送給我的便當，還說沒得罪人？


　　「不然你說這還能是啥？約在校園隱密的一角見面不是挑戰書不然還能是啥？」說完還拿著信紙在珀雅面前抖幾下。


　　「情‧書」珀雅很慎重的說出這兩個字，說的時候還露出緊張的表情。


　　氣氛沉默了一下……接著從璟明房間傳來狂笑聲，你瞧，璟明已經抱著肚子在地上滾了。


　　珀雅已經快抓破頭了，璟明還在那邊鬧事。


　　「哈哈……我快笑死了，肚子好痛……哈哈，你那什麼表情阿，哈哈……」我當然知道是情書，只是你打斷我玩遊戲，不整你對不起自己阿。


　　拜託！這一看就知道是慧萍的字，不過璟明沒說。


　　璟明幾乎收到了全班女生的情書，除了慧萍，正因為沒收過，所以對慧萍的字印象特別深刻。不過她還真不會寫情書，可以把情書寫的像挑戰書似的，真可以算是一絕。


　　「好啦！是情書啦，那你打算怎麼辦？」璟明恢復正經的心態跟珀雅討論。


　　珀雅苦著臉說「就是不知道才問你阿……」他快哭了，一直想要個女朋友的他，現在真的收到了情書反而不知如何是好。


　　「呆耶！直接去赴約不就好了？那個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珀雅跑哪去了？」璟明實在不明白珀雅在緊張個啥勁。


　　「可是、可是……這是我第一次收到挑戰書，不是，是情書。」珀雅開始語無倫次了。


　　這樣下去實在不行阿。璟明開始擔心了，現在就這樣，見面還得了？於是璟明將手掌放在珀雅頭上，低聲朗讀咒語。


　　沒多久，珀雅漸漸冷靜下來。見珀雅冷靜下來，璟明也將手收回來，開始與他討論信件的事。


　　「你信在哪裡找到的？」璟明問話的同時，還將珀雅的信拿來當摺紙用。


　　珀雅一把將璟明摺到一半的信紙搶回來「別玩我的情書！我今天回家後在書包裡找到的，打你手機又不接，媽的。」


　　璟明聳著肩說「誰讓我剛才在玩遊戲呢？一堆人打給我，煩死了。」拿了手機看一下，竟然有30多通未接來電，全都是珀雅打的，可見他剛剛真的很急。


　　「見個面而已，當日放學去赴約不就得了，又不是去相親，緊張什麼呢？」在情場如魚得水的璟明把事情說的很簡單。


　　「我是第一次收到情書耶！我又不是你，你收到的情書已經可以釘好幾本辭海了。」


　　這麼說也是啦……畢竟自己從國中開始就陸續收到情書，早已經見怪不怪了。但眼前這個人，只有情書送出去的量可以釘一本辭海，至於珀雅今天在書包找到的這一封，價值可比恐龍化石……


　　「想也知道對方是我們班上的，今天都沒戶外課，整天都待在教室裡，只有我們班上的人有機會可以把信放進你書包。」璟明沒好氣的說著。


　　「可是我怕見面的時候會出狀況。」珀雅又開始緊張了。


　　天啊！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阿。


　　於是璟明穿上外套，拿起錢包，一副就是要出門的打扮。


　　「你要去哪？快幫我想辦法啊」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。


　　「大佬……我還沒吃晚餐耶，讓我去吃個東西行是不行啊？去大叔那吧，說不定他有不錯的建議。」


　　「呃……」


　　「你去是不去？」


　　珀雅嘆了口氣「走吧。」


　　「走吧。」


　　事情就這樣決定了。

　　璟明跟珀雅兩人共騎著一台機車，來到他們常來的麵店。到了目的地，在店門口把機車停好，還沒進到裡面已經有食物的香味從食堂裡面飄出來了。


　　現在時間早已過了晚餐時間，打開門一看，裡面的人廖廖可數。老闆看到他們倆，很熱情的打了招呼。


　　「唉唷！是你們兩個啊，那麼久沒來，我以為你們把我這裡給忘了呢？」老闆的聲音非常宏亮，給人很豪邁的感覺。


　　「大叔，不要這麼說嘛。最近我們兩個有點小忙，我們這不是來了嗎？」璟明拉著珀雅坐在老位置，珀雅雖急，但不能因為這樣而影響到璟明進食。


　　「哈哈！我開個玩笑而已，老樣子嘛？我的真‧地獄拉麵和豚骨拉麵？」說完就要下麵。


　　「呃……大叔，我吃過了，我就不用了。」珀雅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吃。


　　「不用緊張這傢伙，我要真‧地獄拉麵！」璟明有段時間沒來了，險的非常興奮。


　　老闆下了一人份的麵，一邊弄著料理一邊跟兩人聊天「珀雅，你失戀了？」


　　「哪有！他現在哪來的女朋友給他失戀？他才剛要戀愛而已。」璟明一邊回答一邊把玩著筷子。


　　「什麼話，我現在很擔心明天的事好嗎。」珀雅沒好氣。


　　「哈哈！」校的如此豪邁的是麵店老闆「我們的珀雅要有女朋友啦？那真該恭喜啊，這一頓算我請客吧。」


　　「大叔，我沒點餐。」珀雅抱怨著，抱怨的同時還白了璟明一眼。


　　不理會珀雅的白眼，璟明開心的對珀雅說「托福托福。」捧著剛送來的拉麵就是一陣猛吃，吃相依舊慘不忍睹。


　　等到璟明拉麵吃完，店裡的客人也差不多走光了（時間很晚才走的，不是被璟明的吃相嚇跑的）。麵店老闆稍做整理後，到璟明他們的餐桌旁，拉了一把椅子就自行坐下，點了根菸並遞一根給珀雅。


　　「珀雅，從剛剛看你愁眉苦臉的，什麼事這麼煩心呢？」麵店老闆挑起話題。


　　「呃……其實也沒什麼，我今天在我的書包裡找到一封情書，對方約我明天放學後去校園某個地方見面，上面也沒寫寄件人。我第一次收到情書，一想到明天的赴約，我就緊張的要死。」珀雅又開始抓著頭。


　　「珀雅，你這樣不行啊，乖，聽大叔的話。不要緊張，去就對了，不管結果是什麼，至少你努力過了。你不必害怕會失敗，你去了可能會失敗，但你不去的話你一定會失敗。我要說的話說完了。」麵店老闆說完話，將肺部裡的二手菸全數吐了出來。


　　「大叔說的很有道理，剛剛就跟你說了，去赴約就是了。你緊張個啥勁呢？」璟明趴在桌上，看著珀雅。


　　珀雅咬著菸，看了麵店老闆一眼，麵店老闆朝著他點了點頭。又轉頭看著璟名，璟明依如往常的……給他了一根中指。


　　這傢伙……到這節骨眼了還在鬧事。


　　「算了，老子豁出去了。媽的！煩死了。大叔！一碗豚骨拉麵。」伸手拿了雙筷子坐在桌上等待自己點的餐點。


　　「哈哈哈！沒問題！馬上來，一樣，這一碗我請客。」說完熄掉菸頭，便往料理台移動。


　　「璟名！」珀雅用很有自信的聲音喊了友人的名字。


　　「三小？」


　　「明天要穿啥衣服去赴約……」


　　……


　　就算不願意面對，該來的總是會來，這是永遠不變的事實，就像現在珀雅這樣，隻手撐著頭，望著窗外發呆，腦袋瓜裡想的都是今天放學要前去赴約的事


　　璟明無奈的把頭轉回來，台上的老師暴著青筋，因為珀雅不鳥他。再看了看班長慧萍，也是一樣心神不寧。


　　我說大姐……這不像妳啊，以妳強硬的作風，將珀雅拖到咖啡廳裡就是了，寫什麼情書呢？還寫的跟挑戰書一樣，我家的珀雅被妳這麼一搞，差點燒光腦細胞妳知道不知道？


　　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式神─白，依舊一副酷樣，冷冰冰的。他大概不能幫上珀雅什麼忙吧！璟明嘆了口氣，手中的筆又在課本上畫上一行重點。


　　距離放學時間越接近，珀雅的神經就越緊繃，好不容易撐到了放學，珀雅的神經已經快到極限了。這些璟明都看在眼裡，不過他所知道的法術並沒有幫人加強神經支撐力這一項，所以等等璟明打算過去幫珀雅一把，就算他不去珀雅死都會拖他去，友情這種咒還真是害人啊……


　　珀雅提著書包，看著璟明，一副像是要上戰場的樣子，璟明看的心裡直暗笑。


　　拜託！只是赴個約，眼神不必這麼幽怨吧。


　　「你看著我做啥？走啦。我暗中再助你一把，昨天的氣魄跑哪去了？你想讓對方看到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？」說著就把珀雅推出教室。

＊＊＊＊

　　來到樹下，想起那天放學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，一直在她心裡迴盪。


　　「班長，等等要不要跟我和璟明去亂晃？」珀雅早已把書包收拾完畢，問著正在收拾書包的慧萍。


　　「還亂晃？你不知道過幾天就考試了？我可不想跟你一樣終日無所事事。」慧萍繼續收拾著書包，珀雅的名聲她是知道的，除了音樂特別厲害，其他科目不是平平就是特別慘。


　　珀雅側著頭問著「妳要回家讀書？」


　　「當然，剛剛都跟你說快考試了。」


　　「嘖，真是無趣，沒想到妳也是這種讀死書的人，啃著先人的骨頭哪稱的上是智慧，孔老夫子的話是很有影響力沒錯，但要死背他所說過的話來獲得分數，我覺得這才是笨蛋。你看過哪個出名的智者是死啃著人家的骨頭出名的？」說完便拿起書包就要走人，璟明已經在外面等他了。


　　走到門口繼續對班長說「我不想啃人家丟給我的骨頭，我喜歡去菜市場找自己喜歡吃的。掰掰。」說完便跑了。


　　短短不到五分鐘的幾句話，卻讓她在歸途中想了又想，想到忘記吃飯，晚上讀書時也是心不在焉。那天晚上她失眠了。


　　隔天帶了兩個黑眼圈到了學校，上課頻頻打瞌睡，被老師叫起來訓了一下。下課後珀雅還幸災樂禍的跑過來關心，結果被自己給轟走。也不想想是誰害的……不過他本人應該不知道吧。


　　經過這次的事件，慧萍會偷偷觀察珀雅，剛開始覺得他跟平常沒兩樣，但細心觀察下，她發現珀雅是很聰明的。不過她內心很疑惑，這麼聰明為什麼不好好讀書呢？


　　這種疑惑持續了很久，直到某天在圖書館遇到他，其實只算是「看」到他。她發現，珀雅竟然在看古詩集，這令她震驚了好一會。


　　疑！？是在抄詩嗎，看珀雅闔起書本後，拿出筆記本就是一陣狂寫。偶爾還會閉著眼睛沉思一下，然後繼續寫。


　　她好奇的走到珀雅後面，看到筆記本的內容時，她更吃驚了，珀雅竟然在寫詩！？而且寫的非常工整，實在看不出來珀雅程度這麼好。


　　從那天起，慧萍觀察珀雅的時間更長了，長到她的朋友都看出來了。


　　「妳……是不是喜歡珀雅？」一起放學的歸途中，慧萍的朋友冷不防的冒出這句話。


　　聽到這句話，慧萍含在口裡的珍珠奶茶全數噴了出來，說真的……很噁心……


　　「咳咳咳咳咳……妳說什麼？這是不可能的事！」慧萍一邊咳一邊辯解。


　　「少唬我了，最近常看妳看著他發呆，那傢伙長的還好，看起來又台又粗魯，還有啊 ……%#$@」慧萍的朋友開始數落珀雅的種種不是。


　　「呃……妳冷靜點好嗎……其實他也有不錯的地方。」慧萍開始幫珀雅說起好話來。


　　「還跟我說沒喜歡上他？我說個幾句你就開始幫他說起好話來了。你承認吧！」慧萍的朋友露出勝利的表情看著慧萍。


　　被套出話來了……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。


　　慧萍的朋友喝了一口綠茶說「妳一直暗中觀察也不是辦法，想辦法接近他啊！妳那強硬的風格跑哪去了？」


　　我強硬的風格……


　　從那天開始，珀雅一直沒好日子過……珀雅突然覺得，班長最近變的好可怕。


　　算我求妳……別把我盯的那麼緊好嗎？這所學校採用的不是斯巴達教育啊！


　　下定決心後，她特別關照珀雅，用盡方法去接近他，只是兩人之間沒什麼話題，最後以盯功課進度為理由，每天跑去催他的作業


　　她開始會想他，她開始會暗中關心他。珀雅出車禍那天，她擔心死了，還跑到醫院去探望他，結果卻嚇了人家一跳，最後還被璟明看出一點端兒。


　　過了一兩個月，慧萍發現，珀雅實在是根木頭，到現在還沒有反應，於是便塞了封情書在他書包裡……

＊＊＊＊

　　如果仔細看珀雅，可以發現他現在直冒汗，前往赴約地點的珀雅，越接近他就覺得越緊張，珀雅認為排隊玩高空彈跳比這個輕鬆多了。至於璟明，早就隱身不知道跑哪去了，連珀雅都看不到。


　　「王八羔子！說好要陪我去的，竟然佈下禁制給我隱身……好樣的。」珀雅低聲啐啐唸著，在旁的璟明聽了只能乾笑。


　　快到約定的地方後，果真有個人影在樹下，珀雅的心跳速度已經到達臨界點，猛喘大氣。璟明再次的將手放到珀雅頭上，低聲唸咒，好不容易才讓珀雅冷靜下來，珀雅知道友人就在身旁，低聲道了謝，便動身前去樹下。


　　到了樹下看清楚人影後珀雅嚇了一跳。「斯斯斯斯斯……斯巴達班長？」驚嚇過度而說溜了嘴的珀雅趕緊捂上嘴巴。


　　聽到來人給自己的稱呼，慧萍嚷道「你說什麼？！斯巴達班長？你再給我說一次！」完全忘了對方是自己要告白的對像。


　　璟明則在旁憋著笑……


　　珀雅趕緊轉移話題說「呃……我是說，班長你在這邊做什麼？」


　　「這個……那個……ㄟ……」班長紅著臉，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，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。


　　沒想到班長也是笨蛋，哪有人選在這邊告白？這顆樹又不是櫻花樹來著。璟明無奈的嘆了口氣，用只有珀雅聽的音量的在珀雅耳邊說「吹笛子給她聽。」


　　聽到璟明的建議，珀雅雖然吃驚，但現在也只能照著他的話做了。於是從外套裡拿出「葉二」，對班長說「我最近有自創一首曲子，妳要聽聽看嗎？」


　　為了解除尷尬的氣氛，縱使不知道位何珀雅要吹笛。班長也只能點頭說好。


　　得到班長的同意，珀雅便將唇湊上「葉二」。唇笛相交的那一刻，珀雅的心中只有「吹笛」兩個字。


　　優美的笛聲響起，婉如天籟，曾經在學園聽過的音色。一種感覺闖進慧萍的心頭，這聲音是甜的、是酸的，就像愛情。這一刻，慧萍心裡只有婉如天籟的笛聲和……珀雅。


　　曲終，人未散。班長還意猶未盡的對珀雅說「可以再吹一次嗎？」


　　「當然可以。」語畢，又是同一首旋律。


　　結果今天珀雅在那邊吹笛吹到傍晚，也答應了慧萍的要求，因為她是一個很好的聽眾。


　　只有在身旁佈下結界的璟明，什麼都聽不到，他也不想聽，因為他怕被笛聲所影響，音樂也是種強大的咒語，更何況是「葉二」演奏出來的？


　　不過把「葉二」拿來把妹，太糟踏「葉二」了……璟明看了一眼「葉二」，嘆了口氣。